“傅先生,傅先生!”孙霍霖速速从角落处迎了过来。
他穿着一身深蓝的祥云长袍马褂,头戴罗宋帽,蹬一双黑色布鞋,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。
孙霍霖走到傅芝钟面前拱了拱手,“此番傅先生携亲眷,大驾光临孙某的品茗阁,当真是令此阁蓬荜生辉!”
傅芝钟脱帽,摘下手套,他没有回孙霍霖拱手礼,而是伸出手和他握了握,“先生盛言,出席先生主持的晚会,亦是我等荣幸。”
刘蝉在一旁淡笑。
到外边来了,他就又是那个傅府里端着架子的六姨太,就连嘴角的笑都带些倨傲。
孙霍霖的神情不变,他颇为自若地该拱手为伸手,与傅芝钟相握,“还请二位随我去二楼雅间,思及今日傅先生大驾光临,孙某不胜惶恐,特辟一方天地供傅爷与公子。”
他在说到“公子”二字时,朝刘蝉笑笑。
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孙霍霖这是在讨好傅芝钟的六姨太。
毕竟此前,孙霍霖见着傅芝钟与他的六姨太同行时,直接便将刘蝉忽视了个遍,全当他这个污人眼的玩意儿不存在。
傅府六姨太到底是男的,这一事就算是放在如今作风开放许多的南国,也算得上是惊世骇俗。
不少老学究保守派极力反对傅芝钟,便就是拿刘蝉做文章,弹劾傅芝钟为人荒淫无道,不顾人伦,有失天理。
而不巧,孙霍霖便是这顽固保守派首当其冲的一员。
每次刘蝉看报纸上刊登这样的文章,总会气得把报纸撕得粉碎。
但撕得粉碎也无用,那些满嘴胡言的人依旧是满嘴胡言——总归是没办法夺了文人的笔,要不然那是比杀人更诛心的事了。
可惜风水轮流转,如今作为保守派代表之一的孙霍霖,却亲热地喊刘蝉为“公子”。
品茗阁里数双眼睛,都若有若无地朝傅芝钟这边瞟来,明面上,男男女女觥筹交错,还在谈天说地,而暗地里,不少人兴致勃勃地留意这这边儿的情形。
傅芝钟,他们绝大多数人是没资格去攀谈的。但凑热闹总是不需要门槛。
更有好事者,来这趟拍卖会,就是为了看这一出戏。
刘蝉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似笑非笑,他弯弯的眉眼看着明媚,实则却暗藏傲气与不屑的锋芒。
在一睁一闭眼间,那股倨傲犹如针飞了出来。
他挽着傅芝钟的手,在一旁并不说话。
可就算刘蝉不说话,孙霍霖看着他,嘴里也还是一阵发苦。
他那邀请函上写的并非是“邀请傅先生与亲眷”,而是“邀请傅先生与其夫人”,本来孙霍霖以为傅芝钟怎么还是会给他这个老人几分薄面……
——没想到,来的终究是他的六姨太。
不过唯一好的就是,孙霍霖在心里庆幸,还好这位太太没有当场发作。
南国里刘蝉出席公开场合并不多,然而他肆意妄为的名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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